篆书作为书法艺术发生的源头和其它书体的根源,占有特殊的地位,所以古人有“学书先学篆”的说法。唐孙过庭提出“篆尚婉而通”成为对篆书审美理想的总结与要求。秦代确立小篆的官方正统地位,清代碑学崛起后涌现出一批金石书刻大家,取法秦汉又加以创新自成风貌,如邓石如、吴让之、赵之谦等人,给篆书一体注入了崭新的活力。 我学书的契机源自我的父母。母亲喜欢美的事物,父亲是一名踏实严谨的工程师,写得一手职业特征鲜明,没有艺术感但极端庄工整、和谐统一的“方块字”,正是这种近似于印刷体的书体开启了我的学书之路。小孩子写字不谈“艺术”,工整统一、干净清爽就是美,很快我就掌握了这种把字写工整的技巧。后在书法班中进行更系统的学习,硬笔打下基础后,软笔初学东汉各名碑,秀逸如《曹全》、劲健如《礼器》、朴茂如《乙瑛》、古拙如《张迁》、古朴如《史晨》、奇古如《华山》、恣肆如《石门颂》、雄峻如《西狭颂》……在面貌各异的汉代碑刻书法中领会其天然意趣,后临习各体楷书,工整严谨如《九成宫》、清丽刚劲如《雁塔圣教序》、灵动沉稳如《张黑女墓志》、隽永洒脱如《智永真书千字文》……大抵在规整严谨一路的楷书中打下基本功,然而对于线条的理解一直很浅显,直到于婉转通畅的篆书学习中领悟到线条质感之解处。
篆书的特殊地位 中国书法各体的存在和发展不是分离断裂,而是具有深厚的渊源,即使偏爱或想专攻某一种书体,也应旁通其他书体,必能裨补阙漏、相互促进。单一书体的长时间学习很容易走进死胡同,或因太娴熟而油滑,或因形成行笔定式限制日后更广泛而深入的学习。南宋书家姜夔在《续书谱》中说:“必须博学,可以兼通。”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不能固守一体、一帖、一碑,应广泛涉猎而得以兼擅并进。 明代书论家汤临初在《书指》中指出:“夫行草不能离真以为体,真不能舍篆隶以成势,习尚不同,精神无二。譬之树木,篆,其根也;八分与真,其干也;行草,其花叶也。譬之江河,篆,其源也;八分与真,其滥觞也;行草,其委输也。根之不存,华叶安附?源之不浚,委输何从?故学书而不穷篆隶,则必不知用笔之方……”各体相互扶持而存在,共同组成书法艺术这棵参天大树,其中对于篆书一体 “其根也”、“其源也” 的论述道出了篆书于各体之中的特殊地位。 从时间上说,篆书是中国书法史上出现最早的一种书体,是其他书体发生的源头,对其他各种书体的发生、发展有着必然而不可磨灭的影响。故对于各种书体应如何学习,古人早有“学书先学篆”一说。篆书在结构上追求均衡对称,在用笔上需要保持中锋行笔,在临习中可以很有效的训练心手协调能力。
篆书分为大篆与小篆,甲骨文和金文合称为大篆。篆书的发展经历了甲骨文、金文、秦代刻石、汉篆、唐篆、清篆的演变。唐代书法家、理论家孙过庭在《书谱》中提出:“篆尚婉而通。” “婉而通”成为后世篆书评价的重要甚至是不二标准。“婉”意味着“婉转”;“通”意味着“通畅”。后世的篆书不论在结构、体态、风格上如何创新,都脱离不了对于婉转通畅的审美追求。随着时代变迁,书写材料及使用工具也发生了演变,但“婉而通”的审美理念却一致贯彻了下来。 婉而通的特点最早可上溯到金文。金文工艺过程繁复,多在母范上写刻后浇筑而成,笔画丰满而柔韧。肥厚的用笔、点团的使用、参差零落的布局安排显示出天真烂漫,柔和的弧线使婉转之感大大加强。笔画交界处略粗而圆转,显示一种交融之态。秦代小篆以秦始皇东巡时在泰山、琅琊、峄山、会稽等处立下的记功刻石为代表,相传为李斯所书,结体匀称均衡、用笔瘦劲挺拔,笔画委婉而刚劲,转折处圆润无顿挫,线条古朴又流畅,有端庄典雅之美。小篆呈长方形、上疏下密,是工整标准规范的小篆。章法上更加严整规范,展现了小篆成熟时期的风貌。 然而前述种种石刻书法年代久远,难免受到大自然的风化剥蚀。刻工摹刻的动作、制作工艺、水准不同又会导致字形结构的失真,故刻刀与毛笔所表现出的形态大不相同。书画家启功曾在论书绝句百首里有诗曰:“透过刀锋看笔锋”也是从侧面说明了刻帖与墨迹本之间具有不可忽略的差异性。宋四家之一的米芾则以为:“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己书也,故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故笔者认为在学习程度不深,无法准确还原刻帖风貌时,简牍帛书上的珍贵墨迹仍是我们临习时的第一手资料,墨迹更能展现书家真实的用笔手法。清代距今历史不远,大家辈出,篆书墨迹资源丰厚,较易上手,也能通过对清篆的学习为日后上追秦汉的篆书深入学习打下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