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一文的则受到藏文化的影响很深。《尘埃落定》中的嘉绒藏区处在藏地三区(卫藏、安多和康区)多个藏族支系的结合部,处于藏族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接地带,也处在藏、汉文化生态板块的接壤地带,以及费孝通先生所说的“藏彝走廊”上,不同族群文化(藏、汉、彝、羌、纳西、回等)之间的杂交与平行互动是嘉绒藏区文化的基本特色。在地理和政治关系上,嘉绒藏区是一个过渡地带,是“内地的边疆”,又是“边疆的内地”。 [4] 那么嘉绒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在阿来的《永远的嘉绒》一文中,曾经对嘉绒的做了形象的描述:嘉绒,它是一个地区的名字,也是藏族一个部族的名字。我曾经在一篇小说里说:嘉绒在藏语中的意思,是“靠近汉区山口的农耕区”。这个区域就深藏在藏区东北部、四川西北部绵延逶迤的邛崃山脉与岷山山脉中间。在大多数人的想象里,青藏高原是异域风光的开始,其实大家都忽略了嘉绒这个藏区的过度地带,我想呈现的恰恰就是这,她是我精神与肉体的故乡。[5] 既然提到了嘉绒藏区,就不得不提到土司制度,土司制度是我国封建王朝管理边疆政策下的产物,土司家族就是从土司制度中衍生而出。这一制度是我国从元明清几个封建王朝在边地偏远的地方设置的一项比较适合国情的政治制度,一言以蔽之,即我国封建王朝时期的“一国两制”,是一种通过地方头目或首领管理当地人的特殊的边疆政策。他们世代相传,父荫儿,儿荫孙。其渊源可追溯及唐代,宋代正式形成,巅峰时期是明代,清代开始衰落。而在藏区正式形成却始于明代。藏区土司制度是中央政府根据藏区的实际情况推行的,其本质与内涵是传统治边政治“因俗而治”和“天下一统”思想在封建时代的终极体现。它甚至在中华民国还存在过很长一段时期,直到1958年民主改革完成之后就灭亡了,在时间的维度上,长存千年。实质上土司制度的确立,是中央对地方的斗争和妥协的产物,它本身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管理系统和逻辑方式。在后来阿来的小说《尘埃落定》中,表现的尤为突出。 据说嘉绒藏区有十八土司,而阿来笔下的麦其土司便是康巴族的一个土司。《尘埃落定》运用以点及面的方法,以麦其家的傻子二少爷为起点,再慢慢将视野从二少爷这个点拓展到各个方面,如同蜘蛛网一样展开。就像是《尘埃落定》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北京大学严家炎教授的颁奖辞那样:《尘埃落定》这是藏族作者首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它对人性进行了深入挖掘,揭示出各土司集团间、土司和受他统治的人民以及土司与国民党军阀间错综的矛盾和争斗。借用麦其土司家“傻瓜”儿子的视角,用写实与象征等手法,写出了康巴族人在土司制度下的沉重生活。肯定了人的尊严。呈现了土司制度走向衰亡的必然性, [6] 既然是藏区作品也自然而然的带上了藏区风格。藏地首先他的地理位置就处于我国的边境地带,在气温上,昼夜温差大。在气压上也极具压迫力,而且属于未开化的地带,医疗卫生条件极其落后。更不遑说在生存问题上,他们始终要与天斗,与地斗。但很多情况下只能是失望收场,于是抚慰人心灵的宗教就应运而生,宗教一时成了他们对抗恶劣自然的一种信仰,唯一的一种精神寄托。藏族的宗教文化是融合苯教与佛教的思想,并吸收了汉族文化及一些少数民族的文化形成的。苯教传承至今已有一万八千多年的历史。它号称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几个宗教之一,它涉猎很广,天文、地理无所不涵。对藏文化产生了深远地影响。在其漫长的发展史中,又和佛教文化相融合,最终形成了西藏特色的宗教系统,名曰藏传佛教。在《尘埃落定》中,从是那纷繁的宗教仪式和古老的宗教传说,以及从其中透露出的观念和价值取向,我们可以感受到浓厚的宗教氛围。无论是僧人,还是普通人都对宗教敬若神明。而从伴随着宗教的,则是大量的宗教文化现象,比如求医占卜,或生死轮回等。藏传佛教的经义潜移默化了藏民的一切行为方式,不仅为他们的行为提供了范例,而且更让他们在信念等精神环节上立于不败之地。于此同时,宗教领袖们还放下身段,积极的参与日常的活动,对藏民影响繁多。 如文中,麦其土司在他的领地种植鸦片的时候,活佛的眼皮猛烈的跳动,从而认为灾难将近。再如扎西二少爷的眼睛被雪光刺伤后,门巴喇嘛点燃了草药和柏枝,“又将药王菩萨像请来挂在床前”,继而回经堂为他念经祈祷,从而神奇地医治好了傻子二少爷的眼疾。还有一次,麦其土司做了一个梦,梦的大体内容是他戒指上脱落的珊瑚被汪波土司捡走了,门巴喇嘛预言要出事。果然,很快麦其土司领地上就有人窝里反,投奔了汪波土司。还有最为神异的是在麦其土司与汪波土司进行罂粟花争斗的时候,门巴喇嘛施法,将雨水化成了冰雹,使汪波土司的领地下了一场冰雹,毁灭了他的庄稼和果园。以及在这些奇异的片段都充斥这浓郁的宗教色彩。也正是因为藏区浓重的轮回观念造就了《尘埃落定》中一大批部落英雄式的人物,这些人物身上体现了那个时代和地域所特有的勇敢、忠诚、嗜杀、好斗的行为风格,传达出一种重恩仇、轻生死的价值取向。这种行为风格在“傻子”少爷的亲信之一索郎泽郎身上表现得十分突出和鲜明。索郎泽郎的第一次亮相是在“傻子”少爷—“我”少年时代指挥的一次围剿和烧烤野画眉的“战斗”中。在这次行动中,不仅傻子二少爷将分配工作做得有条不紊,也体现了索朗泽朗的果敢。索郎泽郎与“傻子二少爷” 虽为主仆关系,但从小就和二少爷在一起,是二少爷最忠诚的家奴。小说中的索郎泽郎是个爱枪的家伙,一沾到枪,他就脸上放光。呼吸都比寻常粗重多了。并且端着枪为我站岗。叫他去休息他怎么也不肯。”他就像草原上的藏獒,一生忠诚于他的主人。当为“我”洗耻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只带两支短枪,就上路了。他本应该回头看看我们,但他没有,倒是文中的“我”一直望着他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他铁了心为“我”而死。在索郎泽郎的心中只有“傻子二少爷一人,他极于“傻子二少爷”。诚于二少爷。为了维护二少爷的尊严,他多次嚷着要杀掉麦其土司和背着二少爷偷人的妻子塔娜。足见其忠诚勇敢及轻生死的价值观。 |